【連網】□ 莊婷婷 鄭非凡 靳春強 徐興亮
朱平凡,籍貫山東棗莊,1926年出生,1937年參加革命,1945年入黨。抗日戰爭期間,先后在山東嶧縣縣委宣傳隊、115師戰地劇社從事宣傳工作。離休前擔任東海縣委副書記、政協主席。
在東海縣,有這樣一位百歲老人,歲月的痕跡爬滿他的面龐,卻掩不住眼中熠熠生輝的光芒。他叫朱平凡,抗戰歷史的見證者。當他輕輕哼起那首《八一起義民間小調》,“手榴彈、機關槍,八一天那一亮,百姓到現場,原來是共產黨發動了起義……”熟悉的旋律瞬間將時光拉回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。
走進朱平凡的家,客廳正中央懸掛的鮮紅標牌格外醒目——“老干部家庭黨支部”,這是東海縣唯一的家庭黨支部。出生于1926年的朱老,如今已百歲高齡,卻依然精神矍鑠,思路清晰。當話題觸及“抗戰宣傳”,老人瞬間挺直了腰桿,仿佛重回崢嶸歲月:“我12歲就參加革命,那時扛不動槍,但能扛起喚醒人心的擔子!”
烽火傳家
革命意志的延續
朱平凡的革命之路深受父親朱道南的深刻影響。朱道南,八路軍115師運河支隊首任政委,曾擔任嶧縣縣長。在山東魯南抗日根據地,他率領部隊英勇抗擊日寇,極大鼓舞了嶧縣地區軍民的抗戰士氣。
運河支隊開辟了新四軍通往延安的華中重要通道,成功護送了多名新四軍干部。1943年寒冬,他們護送陳毅穿越封鎖線抵達微山湖。面對蒼茫湖景,陳毅揮毫寫下:“橫越江淮七百里,微山湖色慰征途。”這支被贊譽為“敢在鬼子頭上跳舞”的隊伍,曾斃傷日偽軍5000余人。電影《大浪淘沙》正是根據朱道南的回憶錄改編。
在父親的言傳身教與抗日熱潮的感召下,革命的種子在年幼的朱平凡心中早早萌芽。1939年1月,剛滿12歲的他成為魯南特委青年培訓班里最年幼的學員。他站在隊列里,棉襖袖口露出凍紅的手腕,昂首立誓:“我要像八路軍戰士那樣,讓鬼子睡不著覺!”
以歌為戈
硝煙中的“娃娃宣傳隊”
1939年7月,嶧縣縣委抗日宣傳隊多了個小小的身影——朱平凡隨隊穿梭在一個個硝煙彌漫的村莊。宣傳隊的條件異常艱苦,隊員們吃的是百姓派的“攤子飯”,朱平凡解釋:“就是百姓家每家出些吃的,大家湊在一起吃,雖然簡單,但充滿了溫暖。”
盡管艱難,宣傳隊的演出從未間斷,根據地幾乎每晚都有他們自編自導的節目。朱平凡常在劇中扮演放羊娃,唱道:“我小子性喜羊,每天早上去放羊……放羊不忘打東洋……”當地百姓因此親切地稱他為“小放羊”。
1940年,朱平凡進入115師政治部戰士劇社,繼續宣傳工作。這支百余人的隊伍大多是“娃娃兵”,而領導、骨干甚至炊事員、馬夫都是經歷過長征的老紅軍,他們的堅韌深深鼓舞著朱平凡。這支僅有一只口琴作道具的“娃娃宣傳隊”,在魯南肩負著宣傳黨的主張、動員參軍支前的重要使命。
朱平凡清晰記得1940年那個刺骨寒冬:“12月,每人發兩大尺藍土布,二斤半羊毛。可那土布洞大,行動起來羊毛就躥出來了,同志們都開玩笑說我像‘白毛女’。到春天把羊毛取出來稱一稱,只剩下四兩了。”平時沒有糧食的時候,他們就以花生秧子、地瓜葉充饑。即便如此,大家依然情緒高漲,奔波于各地演出,傳遞著抗戰的信念和力量。
火線穿行
奔走他鄉間九死一生
抗日戰爭期間,朱平凡多次與死神擦肩而過。幼時體弱的他,13歲患上嚴重對口瘡,后又染上瘧疾。“每隔幾天就得拖著虛弱的身體,走三、四公里的路到師部醫院換藥。”他回憶,由于長期瘧疾不愈,日寇又即將發動大掃蕩,上級無奈決定送朱平凡去地方養病,一路上他要穿越槍林彈雨的敵戰區,艱難險阻可想而知。
1942年的一天,母親讓他去看望在抗日小學念書的二弟,途中在老鄉家中借宿時突遭日偽軍搜查。他急中生智假裝臥病在床,老鄉家的大娘緊緊護住:“老總,這是我的孩子,你看病成這樣了,千萬別嚇著他。”敵人盤問三遍后悻悻而去,事后得知真相的敵人懊悔不已:“漏了條大魚,沒逮住嶧縣縣長的兒子!”
同年,日寇圍剿微山湖,朱平凡隨大伯一家上船避難。日寇乘汽艇在湖上搜捕,“干糧很快吃完,只能扒藕、到鴨圈摸鴨蛋。”他們在湖上艱難躲藏了七天。
最危險的一次,朱平凡被抓進了憲兵隊,“他們看我小,穿得破破爛爛,也沒當回事,就關在辦公室。”朱平凡比劃著當年的機敏,“我說要上廁所,找機會就跑了。”
新中國成立后,朱平凡先后在豐縣和東海縣任職。50多人的大家庭中,大部分都是黨員。回望一生,朱老坦言:“我對我的人生很滿意,小時候討過飯,戰爭年代沒倒在槍林彈雨中,現在一家人和和睦睦。”
朱平凡的故事,記錄著那段波瀾壯闊的抗戰歷史。他的經歷,讓我們深刻體會到了抗戰精神的偉大——那是天下興亡、匹夫有責的愛國情懷,視死如歸、寧死不屈的民族氣節,不畏強暴、血戰到底的英雄氣概,百折不撓、堅忍不拔的必勝信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