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連網】 （記者 楊銳冰 通訊員 龍步青 蘇方）10余級海風，8條人命，4米高海浪……生死關頭，連云港籍贛榆漁船14508號的9名漁民挺身而出，歷經5個小時，用繩索綁上救生圈，“拖”起廈門貨船上8條鮮活的生命。“我們要感謝救人的漁民，如果救援船只晚來半個小時，我們就都沒命了……”昨天，廈門貨船獲救人員陳秀清道出發自內心的感謝。
▲參與當天海上救人的9名漁民
貨船遇風暴沉入大海
“我們在海上行駛三天多時間，快到射陽港時，突然遇到風暴襲擊，船艙進水，裝載的沙子越來越沉……”昨天，回憶起4月4日凌晨遭遇的驚險一幕，廈門貨船獲救人員賈國旗仍心有余悸。
這艘來自廈門的貨船，長98米，承重5000噸，船上裝滿了沙子。據賈國旗回憶，4月4日凌晨，射陽縣河口東北處海域風大浪急，海浪高達4米多，打進了船艙內。很快，船艙內的沙子浸水，船身變得越來越沉。
▲14508號船長羅為軍駕船前往事發海域
“當時天已經亮了，我們發現船在慢慢下沉，就趕緊撥打海上救援電話。”賈國旗說，船上共有13名船員，全都緊張極了———在海上遇見風暴襲擊，生還的可能性極低。
今年50歲的陳秀清，用“大腦一片空白”來形容自己當時的情形。“所有人都在喊救命，可是隨著船快速下沉，誰也救不了誰，每個人都只能拼命往上爬。”
8人抓住桅桿苦苦支撐
從4月4日凌晨5點多船開始下沉，不到一個小時，98米長的貨船全部沉入大海，僅露出長長的桅桿在海面上。此時，讓人心痛的事發生了：船上的13人中，有5人被海浪卷走，不見蹤影。
“我當時心如刀割。前幾天還在一起吃飯、喝酒的好兄弟，就這樣消失在茫茫大海中。”最讓賈國旗心痛的是，眼看著船友一個個被海浪卷走，自己卻只能緊緊抱住桅桿，無能為力。
▲當天8名船員緊抓桅桿，命懸一線
時間一分一秒過去，爬在桅桿上的8個人體力漸漸不支。“雖然我們都穿上了救生衣，但身上的衣服早就濕透了，凍得直哆嗦。”最讓8個人緊張的是，在等待救援的過程中，要一直緊緊抓住桅桿，海上的10余級大風太罕見了，風力強勁，人一旦被風浪打到海里就沒命了！
14508號漁船火速前往營救
此時，接到求救電話的海事部門已經積極聯絡海上漁船就近救人。“天氣預報海風8級，但實際風力10余級。很多小漁船都回港了，海上就剩我們一艘大漁船正在回港途中。”今年48歲的羅為軍，是贛榆漁船14508號的船長，做“船老大”已經近30年。
“早上7點40分左右，我接到船主王祥成的電話，說一艘廈門貨船在東經120°35’100”、北緯33°55’800”的海域遇險，鹽城海事局和連云港海事局緊急求救。”羅為軍立即調轉船頭，向沉船方向駛去。
與此同時，他讓船上小工全部穿上救生衣。“當時沒得選，面對生命，我們只能選擇營救！”羅為軍心里很清楚，這是一次冒著極大生命危險的生死營救。
▲當時海面風高浪急
頂著風浪，羅為軍駕船來到沉船附近。“在這之前我還接到弟弟的電話，說在岸上做好接應準備。我說了句‘救人了！’就把電話掛了。”羅為軍說。
據悉，沉船海域離岸邊約10海里，海水深12.5米左右。但是，由于當天風浪太大，靠近沉船是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。“如果我們離沉船近了，一個大浪打過來，船身傾斜的話很可能就會被桅桿刺穿，不僅8個人救不活，我們船上的9個人有生命危險。”羅為軍最終只能將漁船船頭盡量控制在距離廈門貨船40米的距離。
9船員用救生圈拖起8條生命
“我在岸上也非常著急。當時情況緊急，我和大哥一起制定了一個方案：用繩索綁住救生圈，讓桅桿上的人一個個跳下來，再用救生圈拖上來。”弟弟羅為林說。
贛榆漁船上的9名船員，年齡都在四五十歲。該船長41.6米，一個海浪打來，船身傾斜，船頭船尾落差4米多高。“我讓大家慢慢走，千萬不能滑到海里。”
此時，讓羅為軍更著急的事情發生了，“好幾個人都不敢跳。畢竟面對洶涌的海水、巨大的海浪、強勁的海風，不是每個人都有膽量跳到海里。”羅為軍只能一個一個哄，“你們不跳，我們就沒辦法救你們！跳到海水里，我們一定會把你們拉起來！”
生死關頭，8個人開始一個一個跳進大海。“救一個人要40多分鐘。浪大風急，我們的漁船要在海里保持穩定太不容易了。”羅為軍說，一個成年男性體重好幾十公斤，加上衣服浸水、海水浮力等，9個船員還要保持身體平衡把人慢慢拉上來，救援過程異常艱難。
▲把遇險人員拖救上漁船
船員李泉志介紹，當時每救上一個人，他就安排燒飯的師傅把燒好的熱水給他們擦身子，讓他們換上干衣服、到船員的被子里暖和身子。
“在海上呆了那么久，每個人都凍僵了。我們的衣服都給他們穿了，當時沒想那么多，有命就行！”李泉志說。
中午12點多，桅桿上體力幾乎耗盡的8個人全部獲救。
船長坦言不能見死不救
在返港途中，漁船又打撈起兩具遇難者尸體。到達射陽港碼頭后，2名獲救人員因為肺部灌入太多泥漿受嗆身亡。廈門貨船13名船員，存活6人、4人遇難、3人失蹤。幸存人員被立即送往射陽縣人民醫院救治。
據悉，隨羅為軍參與救援的9人中，只有李泉志是贛榆柳樹底人，其他都是射陽縣黃沙港本地人。
回到岸上，羅為軍和其他8人才發現自己累癱了，還非常恐懼。“這是我跑船近30年來第一次遇見這么大的險情。”羅為軍是射陽縣黃沙港海星村人，他的祖輩和父輩都是漁民。從小生在海邊、長在海邊，又當了30年的船長，看多了海上的“悲歡離合”，所以他始終堅持“在海上，人能活著就是最大的幸運。”
昨天下午，羅為軍、羅為林兄弟倆前去看望被救人員賈國旗和陳秀青。“看到他們好好的，才放心。”
▲14508號漁船船長羅為軍和船東王祥成事后看望被救船員
“到現在我都沒敢告訴父母。出院后，我準備回陜西咸陽老家休養。”今年30歲的賈國旗說，自己是一名電焊工，跑船9年。但遭遇這次事故后，他說自己再也不想出海了。對于贛榆漁船船員的生死營救，賈國旗滿心感激，“羅老大是我的救命恩人，要是沒有他和他的船員，我也活不到現在！”
面對這次營救，羅為軍兄弟倆坦言，“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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