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改革開放40年】開山島“夫妻哨”點亮更多人心中的“燈塔”

【連網(wǎng)】 □ 史衛(wèi)平

從今年8月至今，一批又一批人踏上開山島，仰望一座不滅的燈塔。“小小開山島，鋼鐵第一哨，方圓百里一座礁，五星紅旗映海角……”這里曾是全國時代楷模王繼才堅守的哨位。

2009年12月，蒼梧晚報以《夫妻島主，二十三年云和月》為題，用兩個版的篇幅報道過他們。海風(fēng)又吹過了近十個年頭，王繼才走完了他在島上32年的人生歲月。從默默無聞的孤島守望者，到聞名全國的時代楷模，贏得生前身后名。燈塔指引，薪火相傳。如今，眾多的繼任者接過他手中的鋼槍，成為新一代的守島人。

一生決定在一念之間

在灌云燕尾港乘船，從灌河口出海向東，海水逐漸由黃濁變得青碧。經(jīng)過12海里的航程，即可看到前方一個孤島。島頂矗立著一座高高的燈塔，島上幾排灰色的平房，依地勢如樓層般逐次上升，透過海面上的霧氣，整個小島形如一座舊城堡，當?shù)氐拇洗蠖挤Q它為“小布達拉宮”。

清末詩人曹西園曾作《灌河八景》，其中第一首《開山云岫》如此描寫：“云岫蒼茫聳髻鬟，灌河?xùn)|去是開山。”這里便是王繼才守了32年的黃海前哨開山島。

面積僅0.013平方公里的小島，雖是彈丸之地，戰(zhàn)略位置卻十分重要。灌云縣人武部曾先后派出10多個民兵守島，但最長的只待了13天。1986年7月，人武部政委找到當時26歲的王繼才，他一口答應(yīng)下來，瞞著家人上了島。他沒有想到，那一念之間便決定了他的一生。

在王繼才上島后的第48天，全村最后一個知道他守島消息的妻子王仕花來到島上，她眼淚奪眶而出：“別人不守，咱也不守，回家去吧！”王繼才對妻子說：“你回家吧，我決定留下！守島就是守家，國安才能家安。”沒想到，王仕花幾天后辭掉了小學(xué)教師工作，把兩歲的大女兒托付給老人，與丈夫一起守島。32年的“夫妻哨”，從此在開山島上誕生。

苦楝樹開出美麗的花

“島上舊營房共有78間，繞島巡邏一遍，除了水泥路面，一共要上下208個臺階……”2009年末，記者第一次上島，夜晚頭枕海風(fēng)，白天王繼才夫婦說的話在耳邊回響。轉(zhuǎn)眼間，又是十個年頭過去了。

對于他們而言，走了一年又一年，島上的一切，爛熟于心。

王繼才上島之初，一盞煤油燈、一個煤炭爐、一臺收音機就是全部家當。到了晚上，滿島漆黑，只有天上的星星是亮的。市、縣兩級政府都很重視這個小島的建設(shè)。近幾年，不僅營房修繕一新，而且設(shè)施設(shè)備齊全。島上也逐漸熱鬧起來，有兩條小狗和幾只雞，還飛來兩只野鴿子安家，陪伴他們夫妻倆。

開山島素有“石多泥土少，臺風(fēng)時常擾；飛鳥不做窩，漁民不上島”之稱。上島之初，王繼才和妻子從陸地上運來泥土，在石頭縫里種樹。直到第三年，一斤多的苦楝樹種子撒下去，終于長出一棵小苗。到10年前，島上除了那棵苦楝樹，還有兩棵無花果樹。

島上夏天格外濕熱，沒有電扇空調(diào)的日子，王繼才夫婦就睡在房頂上吹海風(fēng)；冬天冷風(fēng)刺骨，他們就住進防空洞里避風(fēng)。天長日久，王繼才夫婦都患上風(fēng)濕性關(guān)節(jié)炎和嚴重的濕疹，醫(yī)生說，只有離島才能根治。二人不為所動，這一守，就守了32年。如今，30多棵苦楝樹、松樹在島上頑強生長，無花果樹繼續(xù)結(jié)果，幾棵桃樹今年也掛滿果實。

2008年，江蘇省軍區(qū)送來一臺小型風(fēng)力發(fā)電機，在第一次看上了電視的晚上，王仕花在海防日志里寫下一段文字：“我們一家人圍坐在電視機旁看春節(jié)聯(lián)歡晚會非常高興。”無奈發(fā)電機經(jīng)不住大風(fēng)，沒用半年就壞了。2012年，縣里又給小島安裝了小型太陽能發(fā)電站，白天用不完的電可以儲存到蓄電池里。不過，太陽能發(fā)電受天氣制約，后來連云港供電公司經(jīng)實地考察，制定了風(fēng)光儲一體化的解決方案：島上風(fēng)力資源豐富，將太陽能和風(fēng)力資源互補，再配備大容量儲能設(shè)備。2015年5月，江蘇首個風(fēng)光儲一體化發(fā)電的“綠色上島”項目在開山島正式運行。

王繼才生前放在床頭的海防日志中，記載著升國旗、巡島、觀天象、護航標，這是夫妻倆32年來每天都要重復(fù)做的事情，而每天第一件事就是升國旗。天剛蒙蒙亮，他倆就在小操場上舉行兩個人的升旗儀式，王繼才當升旗手，王仕花莊重敬禮。

2012年元旦，天安門國旗護衛(wèi)隊了解他們的事跡后，專門從北京送來一座全鋼移動升旗臺和不銹鋼旗桿，還向他們捐贈了一面曾經(jīng)在天安門廣場飄揚過的國旗。

燈塔指引 薪火相傳

家就是島，島就是家。32年過去，鬢已斑白。無論是夏日高溫高濕，還是冬季寒風(fēng)刺骨，王繼才夫婦就像一對比翼鳥守候著哨所，上報了許多重要的海防信息，出色完成了戰(zhàn)備值勤任務(wù)。

同時，他們也獲得了諸多榮譽：開山島民兵哨所被國防部嘉獎為“以武養(yǎng)武”先進單位，省軍區(qū)授予“一類民兵哨所”，王繼才個人多次獲得省、市、縣“國防工程先進管護員”“五一勞動模范”和“先進工作者”、全國“時代楷模”、全國“愛國擁軍模范”、全國“十大正義人物”、全國“十大海洋人物”等榮譽稱號，他們的家庭也先后獲評“全國情系國防好家庭”“全國幸福家庭”等稱號。

2015年2月11日，軍民迎新春茶話會在北京舉行，習(xí)主席在茶話會前親切會見全國雙擁模范代表。在座談時，王繼才就緊挨著坐在習(xí)主席身邊。習(xí)主席問了王繼才開山島的情況及子女的情況，還拍著他的肩膀說守島辛苦了。王繼才當場向習(xí)主席承諾：“請主席放心，我一定把開山島守好！”

孤懸海中，自然環(huán)境惡劣，常人不愿來，但對于違法犯罪分子來說，開山島卻是塊“風(fēng)水寶地”。上世紀90年代，王繼才夫婦巡邏時多次發(fā)現(xiàn)情況，并及時上報邊防部門，摧毀了多個走私偷渡團伙。

在漁民眼里，他倆是“海上守護神”“孤島活雷鋒”。漁民晚上出海時，他倆會亮起航標燈；遇到大霧大雪等惡劣天氣，能見度低，他倆就在島上敲響盤子，提醒漁船繞道航行；過往漁民缺糧少藥，他倆就拿自己的備用糧食、藥品贈送。一次，一條山東籍漁船被海浪打翻，5名船員落入海中，王繼才在觀察室發(fā)現(xiàn)后，不顧風(fēng)高浪急，冒著生命危險前去救援，把落水船員一一救上島。

自從上島后，每年的春節(jié)，夫妻倆都是在島上度過的。他們經(jīng)歷過連續(xù)10余天的12級臺風(fēng)，糧食不足，供應(yīng)食物的漁船也沒有出現(xiàn)，夫妻倆頂著風(fēng)撿海螺給孩子充饑；他們在巡邏時遇到過險情，2006年春天，王繼才被狂風(fēng)吹落到陡崖下，摔斷了兩根肋骨，因為擔(dān)憂島上國防工程的安全，僅去鎮(zhèn)醫(yī)院治療了兩天就匆匆趕回哨所；他們沒時間照顧參加高考的兒子，有過母親病重不能盡孝的自責(zé)，父親和大哥去世不能到場的遺憾、女兒結(jié)婚不能參加的愧疚，但這些都絲毫沒有動搖過王繼才夫妻倆守島的信念。

當年，王仕花在島上生兒子時，因臺風(fēng)下不了島，王繼才自己操起剪刀，剪斷兒子的臍帶，并給兒子取名“志國”，寓意民兵戰(zhàn)士的后代要心懷祖國。在父母的言傳身教和影響下，王志國從小就有立志從軍報國的夢想，2013年研究生畢業(yè)后他投筆從戎，成為一名光榮的武警邊防警官。

王繼才生前經(jīng)常說一句話：“家就是島，島就是國，我會一直守到守不動為止。” 今年7月27日晚，他在執(zhí)勤期間突發(fā)疾病，經(jīng)搶救無效去世,以自己獨有的方式踐行了生前的諾言。

王繼才去世后，王仕花向組織上遞交繼續(xù)守島的申請書。最終，灌云組建民兵哨所值勤班，輪流上島值守，聘任王仕花為哨所“名譽所長”。

如今，開山島上的一間營房改成了“開山島夫妻哨”事跡陳列館，被列為江蘇省愛國主義教育基地。越來越多的人慕名登島而來，追尋英雄生前的足跡，接受愛國主義教育。王繼才一生守島的先進事跡，為更多的人點亮了內(nèi)心的燈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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