陪你最后一程

[四川]王優

晨課，教室里書聲瑯瑯。

天亮得越來越早了。鬧鈴聲響，5:50，晨光已然透進窗簾來。高考愈來愈近，班主任跟班越來越勤，學生到班越來越早。讀、寫、記、背，越來越響亮的書聲中，時光如小獸，咚咚地跑。

拿了書，在教室里轉來轉去，在書聲中蕩來蕩去。一直這樣，自己讀，也聽他們讀。很享受這樣心無旁騖的閱讀，哪怕只是一會兒。這些沉浸于閱讀中的面龐，這些埋首于書卷中的姿勢，這些年輕的聲音，如花如月，如露如電，怎么看也看不夠，怎么聽也聽不夠。

下早自習的鈴聲一響，趕快閃身一旁，讓他們先走。大家陸續走出教室，小跑著沖向食堂。半道上，便見班上同學提了早點往回走。每天總有幾個滯留教室的，問為何不去吃飯，說是懶得排隊，叫人帶了早點。糕點包餅，牛奶豆漿，買回來，坐在座位上，邊吃邊看，或者三兩人相向而坐，難得地閑聊幾句。

常常見女孩萍，剛放下語文書，又掏出英語單詞記起來。有時候邊啃包子邊寫單詞。前兩天，她的座位空著，聽說睡眠質量差，回去稍作調整。心中咯噔一下，默默祈禱。哦，如此勤奮的女孩兒，愿好運與你同在。

教室里浮起梔子花的香。循香望去，右邊，女孩瑾的水杯上有兩朵梔子花，潔白的花瓣，瓷片一樣，月光一樣。女孩蘭的課桌上，成堆的資料旁，書夾子的鐵臂托一朵含苞未放的梔子花，仿佛下一刻，沉睡中的花兒就會醒來，對伏案疾書的女孩燦齒一笑。

窗外，鳥聲如沸。當黃葛樹葉的綠意深沉如瀑流，當荷花玉蘭又在蒼茫中擎起白色的燈塔，當梔子花醉人的香氣又在教室里飄蕩，我知道，我們不得不說再見了。

那日連堂，考前最后的大練習，一套名校的熱身卷。走上講臺，見教室后面黑板上，大橫幅已經拆下。那是當初進校時，每個同學寫下的夢想中的大學。黑板之上，百日誓師的標語，簽滿名字的條幅還在。大氣的，拘謹的，工整的，凌亂的……千姿百態的簽名，各不相同的性格。看著光溜溜地兀立著的黑板，心里忽然有一絲絲的空。

這里即將成為考場。作為有近百個考場的考點，學校的教室基本上都要用作考室。“我的大學，我的夢”從墻上走下來，走進每一個人的心里，走出校門，走向更為廣闊的人生。

昨晚，見相如廣場上立了牌子：禁止噪音，助力高考。高考，關乎千萬家，牽動千萬心。想自己能參與其中，不覺更起了莊重意。

不知道那些看似平靜的面孔下，翻涌著怎樣的浪花，有沒有“近‘考’情更怯”，不敢聽鐘聲。如果，此生必有一戰，對手不是別人，而是自己。那么管控自己，駕馭自己，做好自己，不管結果怎樣，都應問心無愧，不怨不悔。有一句話說得好，所謂高考，從來不是讓你把一次考試當成人生成敗的賭注，只是想讓你在足夠年輕的時候體會一次什么叫作全力以赴。

高考在即。時光呼嘯而來，步步緊逼。行百里者半九十。最后的一程，需一如既往，靜得下心，沉得住氣，吃好飯，睡好覺，于回顧與反思中，讓懸浮的沉淀，令模糊的清晰，所有的點各歸其位，靜待調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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