板栗熟了

董江北

中國有句民諺：“八月的梨子九月的楂，十月板栗笑哈哈”，中秋過后，市場上賣板栗的人多起來了。我從小就喜歡吃板栗，怎么吃怎么有味。

板栗，讓我想起了一段童年時光。我爺爺在老家承包了一大片板栗園，有幾百棵板栗樹，足有幾十畝。兒時每到中秋節前后板栗成熟的季節，我和妹妹都會隨父母到爺爺家里打栗子。

爺爺家的板栗樹特別高大，比我們住的四層樓還要高，結的板栗也很大，據說是當年專門培育的優質品種，所以在別的地方很少能看到這么高大的板栗樹。

板栗成熟了，我爺爺會專門雇人打下來。因為板栗成熟期也就一周左右。一周前還緊緊包裹著的青青栗蓬，在一周左右的時間內會逐漸裂開，顏色也逐漸變成暗紅色。等熟透后栗蓬會完全裂開，然后栗仁與栗蓬分開，自己掉下來，掉到樹下茂密的草叢里，就不太容易找到。

爺爺家收板栗一般都會放在周六和周日。因為這兩天爸爸、媽媽、大伯、二伯都不上班。爺爺還會把大姑、二姑和大姑爺、二姑爺一起喊過來幫忙，幾十個人在一起收板栗，既熱鬧又好玩。

收板栗純粹是人工活。我爺爺的那片栗園在一片山坡上，地勢傾斜，而且栗樹與栗樹之間距離較近，間隙小，上面有低垂的栗樹枝，下面有茂密的雜草，根本無法使用機械。而且栗樹都很高大，只能靠工人爬到樹上拿著竹竿敲打，把栗蓬連同栗仁一起打下來，下面地上鋪塑料布接著，還有一些栗仁掉到塑料布外面，就只能靠人工撿拾了。

秋天的太陽暖暖地照在樹上，抬頭看看板栗樹，只見樹上都綴滿了圓圓的、渾身帶刺的小球，有的青綠、有的已成青黃，微風吹來，便與樹葉一起搖頭晃腦，仿佛是成千上萬個小太陽掛在樹間，放射出金黃的光芒。黃色的板栗球張開了嘴掛在樹上，引得我在樹下撿板栗仁的時候，一邊低頭在樹下草叢中仔細尋找，一邊豎起耳朵聽樹上的聲音，只要響起“啪”的一聲，說明又有一粒板栗仁因為成熟而掉在地上了。這時，我心里就會有一種莫名的興奮，全神貫注地看著板栗是掉在哪里，看準了就可以直奔那個地方尋找那粒大大的板栗仁。那“啪”的聲音非常動聽，到現在我還清晰地記著。那可能是我最讓我難忘的聲音了，遠勝過任何美妙的音樂。

板栗樹下有一層厚厚的樹葉，金黃金黃的，踩在上面軟軟的，發出“沙沙”的響聲。板栗仁掉下來往往會被樹葉蓋住，所以在找的時候必須特別認真仔細，我有時拿根小棍子將樹葉扒開來找，有時用腳將樹葉踢開來找，堅決不讓任何一粒板栗從我的視線里逃脫。如果看到別人找到的板栗仁比自己的大，我就會露出羨慕的神情。

通常星期六和星期天，我和妹妹都是在板栗樹下度過的。有時我們也會合作，一個人拿著長長的竹竿敲打樹上的板栗球，一個人在下面撿，那些張開了嘴的板栗就這樣被我們敲了下來，然后將板栗仁集中在一起。

板栗很好吃，炒著吃很香，燉著吃很甜，就是生吃也別有一番風味：輕輕地咬開板栗，紅褐色的果殼內還包裹著淺紅色帶著一層茸毛的果衣，輕輕撕開果衣，露出了黃白的果肉，一股板栗特有的果香撲面而來，沁人心脾，咀嚼著果肉———香、甜、脆、爽，回味無窮。

每個周六周日，我都帶著一種興奮的心情來到板栗樹下。在尋找板栗中尋找屬于我的快樂，在快樂中尋找板栗，那粒粒板栗就是我快樂的源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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