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蔣建春
母親已經好久沒回老家了。國慶假期,我陪著80多歲的她,驅車回老家連島看看。當車從墟溝的黃石嘴駛上攔海大堤時,母親看著寬闊平坦的大堤,又望望堤外的大海,不禁感慨道:“過去說隔海千里遠,現在是大海變通途。做夢也想不到連島會有今天的變化!”是啊,這條中國最長的攔海大堤,讓連島的交通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。
母親講起了60年前,她嫁入連島的往事。當年外公在島上補網謀生,作為外鄉人的他看中了父親的忠厚勤勞,就促成了父母這樁跨海姻緣。那時島上的交通非常落后,只有幾條坑坑洼洼的山路,出島進島只能坐船。聽母親說,那年秋天的農歷九月十六,父親帶著一班人,天剛蒙蒙亮,就踏上了生產隊的一艘木船。那時的船,靠帆航行,速度很慢,早走是為了趕水路。兩個多鐘頭“漂洋過海”,船終于抵達了海頭灣。一個箱子、一個柜子、兩把水壺、兩床被子,這就是母親當年簡樸的嫁妝。父親攙著母親,走過晃晃悠悠的跳板,母親的心,也緊張得晃晃悠悠。眾人隨后一起歡天喜地,熱熱鬧鬧地上了船。鞭炮聲中,帆船漸漸駛離了岸邊。當船航行到大海深處時,海風漸漸大了起來,此時的帆船,就像喝多了酒的醉漢,耍起了酒瘋,劇烈地顛簸搖晃。從未坐過船的母親,哪見過這情形?她緊張得臉色發白,手心出汗,暈船厲害時,甚至把苦膽汁都吐了出來……
母親的講述,讓我又想起了1992年5月8日我結婚的情景。大學畢業后,我在城里工作,單位還分了兩室一廳的婚房。本打算請老家的親戚到新浦來喝喜酒,但考慮到他們要走山路,又要坐船,還得擠公交,非常不方便。最后還是決定我和妻子回連島,中午設宴招待家里的親戚。那天,我和當年的父親一樣,起得很早,帶著一幫迎親的兄弟,先去接新娘,然后再坐上面包車趕往港口。車到港口,一路帶小跑,去趕9點的渡船。如果趕不上,那下一班次的船便是11點的,下船再走到家,就快中午1點了。估計喜宴上的黃花菜都涼了。所以無論如何,必須得趕上9點的渡船。謝天謝地,我們剛跑上船。船就開了。如果再遲一分鐘,恐怕只能“望洋興嘆”了。下了船,還有十幾里坑洼不平的山路在等著我們“長途跋涉”呢。當年三叔曾想找關系,讓駐島部隊的軍用卡車到碼頭接我們,母親聽后連連擺手。島上山路又窄又陡,母親擔心不安全。有一年,曾發生過汽車送菜上島,由于路況不好,導致車翻人亡的慘劇。母親說:“還是讓孩子們走吧,累就累點,但大喜的日子心里踏實!”走了一個半小時,我們才到家。午宴后,又要急著趕5點的末班船出島,因為晚上還要在城里設宴,招待同事和朋友。那天幫我迎親的兩個兄弟開玩笑地說:“哥們,沒想到島上交通這么落后,我一年也沒走過今天一天這么多的路!”我這個新郎官,那天也足足走了30多里路,新穿的皮鞋,硬生生地把我的腳后跟磨出了血。妻子多虧換了雙平底鞋,她說我們結婚那天就像行軍打仗。
2022年10月30日,兒子東陽的婚禮在云臺賓館舉行。此時家鄉的西大堤已建成通行二十多年了,連島也成了遠近聞名的旅游勝地。看著平坦寬闊的環島公路,再也不用擔憂出行困難了。許多親戚駕著私家車,駛過西大堤直奔新浦,高高興興地來參加孩子的婚宴。
一條長長的大堤,折射出家鄉的變化,連接著百姓的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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總值班: 吳弋 編輯: 朱蕓玫
來源: 連云港發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