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連網】 今年2月出現的“蒜你狠”,持續近兩個月后,蒜價一度呈現價格回落。然而在邳州、豐縣等地開始大規模開秤收儲之際,新蒜上市又現同比超近46%的明顯漲幅。
“蒜你狠”裹挾下的“蒜周期”,讓蒜農、蒜商還有數萬名如候鳥般的蒜客陷入怎樣的生存狀況?5月底到6月初,記者歷時一周走進鮮蒜主產地之一的邳州,探究實情。
蒜價一日四漲,背后不乏推手
很少有農產品如大蒜,收購價最低一日兩報,而5月31日當天,由于干蒜價格波動太大,邳州地頭采價竟一日四報:10:55,最高規格的6.5級蒜頭每斤最低5.7元;11:18,一下子躍升到6.2元;13:47至14:16,又出現從每斤5.6元低谷至6.3元的抬升。
“今年鮮蒜開秤價格很好,比去年上漲了一倍多。”原本需費工晾曬的鮮蒜,碾莊鎮生墩村種植戶張家田選擇直接賣給上門收購小販,每斤2.3元,同比漲幅109.09%。
邳州市物價局價格監測人員薛根元告訴記者,受今年寒潮影響,河南地區早熟蒜凍死30%-40%,而邳州及周邊地區,水田蒜地蒜苗凍死率達10%-20%。“大蒜種植面積減少,造成全國庫存量減少——2013年庫存量277萬噸,2014年260萬噸,2015年215萬噸,到今年3月初僅60萬噸左右。”邳州恒豐寶食品公司總經理徐友寶說。
“這些信息曾被人為放大,成為當前價格走高的重要推手。”寶藍蒜業總經理劉傳國透露,今年2月底,蒜商曾在山東召開一次保鮮行業大會,得知全國庫存數據后,便開啟了“瘋漲”模式,很快福建、河南、東北等地游資聯合各地蒜商“大鱷”,數億元炒蒜圖利。
蒜商田頭包買,暗中高價托市
相較于其他大宗農產品,大蒜產業化水平極高,一定程度上保障著參與資金的抗風險能力。劉傳國介紹,以倉儲成本為例,邳州市以宿羊山大蒜產業集聚區為基地,正常庫存能力約40萬噸,他的公司儲存能力為5000噸,包括人工、電費、損耗等在內,平均每噸存儲成本僅600元左右。
黎明食品有限公司辦公室主任韓彬告訴記者,企業每年在邳州收購量約8-10萬噸,出口總量13-15萬噸。收來的大蒜可以生產保鮮大蒜,也可制作蒜片、蒜粉、蒜粒等深加工產品。
蒜商甚至使用一種業內稱作“包蒜”的模式,短期內調動較少資金撬動市場價格。為了壟斷貨源,蒜商今年4月已直接包下還在地里的蒜頭,價格從3000元/畝到5000元/畝不等,一些蒜田僅需預交定金300至500元。“這是外地蒜商托住當前高位價格的一個策略。”徐友寶說。
不少種植戶圖省心也愿意被包。賈家村家庭農場主王凱“曬”出種蒜成本:每畝地蒜種300斤,按2.5元/斤算,就700元,化肥800元,薄膜、除草劑、澆水等180元,種植人工費240元,收獲人工費900多元,合計2820元左右。按去年鮮蒜2.5元/斤的價格,每畝2100斤能賣5250元,除去成本,一畝地僅可賺約2410元。
跪坐挖蒜,蒜客苦“汗水錢”
“從掰蒜種、播種至收獲,再到分級處理、出售,十八道環節節節離不開人。”王凱有20畝大蒜,每年都要請蒜客幫工。
5月中下旬是挖蒜時節。20日凌晨4點,邳州黃灘橋大蒜交易市場附近,操著不同口音的蒜客從小旅館甚至田頭帳篷早早出來,自帶小鏟剪刀,奔向蒜地。今年,有3萬多人從周邊鄉鎮乃至山東、河南、安徽等地,聚集在邳州54.7萬畝蒜田上。
61歲的范鵬舉來自河南,和10多個老鄉來到邳州當蒜客。記者與他跟隨“蒜頭”來到一塊待收蒜田,蹲在大田里一鏟一鏟地把鮮蒜頭從地下挖出,剪莖去須。“要趕工。太陽出來了,要曬得你流油。”范鵬舉先是坐在地上操作,累了,又改換跪姿,僅20分鐘,記者就已經腰腿酸痛。
中午在田頭吃午飯,一直到晚上7點多,老范才收工。在田間,老范不停地提醒記者,挖蒜要仔細:“蒜這么貴,挖壞了要賠錢,就等于白干。”一天180元工錢,對于這樣高強度的勞動來說,并不算高。
蒜價在漲,蒜農卻面對蒜田發愁
這180元一天的人工成本,讓蒜農叫苦不迭。宿羊山鎮陳莊村蒜農陳光武,坐在田邊對著自己的3畝蒜田發愁:“找人起蒜時,包畝價格從去年500塊暴漲了兩成多。人工又上漲,今年靠賣蒜掙錢更難,就算是白忙活了。”
在農資價格穩定前提下,蒜農想增收,唯一空間在降低勞動力成本,而近3年人工成本幾乎每年按20%速度增長,已突破大蒜種植總成本的1/3強。
賈家村村民陳坤章種植10畝蒜田,曾專門從日本引進了一臺洋馬HZ1型大蒜收獲機幫助采收。洋馬農機客戶代表王濤說:“它一天就可完成10畝地,代替50個勞動力,節約成本7000元。”
農機進田,蒜農卻反映“水土不服”。“它只能在‘試驗田’里才有用。”陳坤章認為,日本蒜田常用起壟,土壤被粉碎平整后堆成高10厘米起壟,使用大蒜栽插機按照行距25厘米種植。蘇北蒜田種植不標準,10來分鐘就要清理一次傳送鏈條,“金貴”的蒜頭不時因削破而被丟棄。“一年就用一星期,你說這20萬花得值不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