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愛戒煙

王調忍

世界上，有種溫暖叫做隔輩親，有種感動叫做祖孫情。爺爺疼孫子似乎是天經地義的，宋人梅堯臣有詩云：“寒雞得食自呼伴，老叟無衣猶抱孫。”很好地詮釋了老人對孫輩的愛。

我的老父親也不例外。他花甲之年喜得長孫一個，望著白白胖胖的孫子，他樂得像個孩子，被歲月雕琢過的臉上綻放出一朵向陽花，從此，孫子成了他生命里的一道光。他哭，他急了。他笑，他也笑了。他全部的心情，由這個小人兒掌控著。

那天，這個小人兒睡著了。父親像往常一樣拿起一根煙，想一吐心中的喜悅。剛抽上半截，家人看到了，隨口說了一句：吸煙對孩子不好。老父親一愣，快速掐滅了煙頭，像個做錯事的孩子。隨后做了個重大的決定———戒煙。

當然，我們都不信。要知道，父親可是個老煙民，已經抽了大半輩子的煙，怎么可能說戒就戒呢？再說了，戒煙也不是說戒就能戒掉的。

父親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抽煙的，我無從知曉。但從我記事起，他就天天抽煙。那時候，條件不好，用父親的話說：飯可以不吃，煙不能不抽。而且，抽的煙也很劣質，但并不影響他吞云吐霧的興致。

每天，吃完飯后抽一支。有人說：飯后一支煙，快樂似神仙。不知道，這一刻，父親的心是不是在神游。我無法感同身受。田里干活的時候，累了，乏了，他會坐在田埂上，摸出口袋里的煙，抽上一支。精神足了，力氣也有了。煙，像父親的萬能解藥。有時候，我很好奇。煙有這么好嗎？偷偷吸了一口，難聞的氣味，嗆得眼淚直流，此后對煙再無好感。也多次勸父親不要吸煙，有害健康。固執的父親從來都不肯聽。“人生大夢幾時圓？半截香煙便豁然”成了他人生的信條。

這次，他說戒煙，我們只當是開玩笑。誰知，父親卻認真起來。第二天，便真的沒抽煙了。一整天，他神情落寞，像失了魂，干啥都沒精神，我有些心疼。但他看到孫子又馬上喜笑顏開，魂歸正位。第三天，傍晚時分，估計煙癮又犯了。煩躁不安的父親，看著剩余的煙盒，一次次輕快地拿起，又嘆息著放下。我知道，那是愛與自我之間的較量。

往后幾日，我發現父親越來越憔悴。總是有些焦躁，有些不安，還有些失眠。我擔心他的身體，心想：六十多歲的人了，折騰個啥。但這次，父親鐵了心，要把煙戒了。他買回一些零食，當被煙癮折磨得受不了的時候，就吃點。就這樣，他在糾結中、徘徊中、煙癮折磨中，憑著堅強的意志，成功地把煙戒掉了。戒煙是一場與自我的博弈，更是一種愛的擔當。在這場愛的拉力賽中，父親成功地獲得了冠軍。

這一切，源于愛，始于心，踐于行。此后，整日見父親“慵閑無一事，時弄小嬌孫。”爺孫倆沉浸在幸福的時光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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