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連網】(記者 李國瑞 文/圖 通訊員 王長青)7月22日,達山島迎來了一批特殊的客人。
在建軍89周年即將來臨之際,連云港邊防支隊船艇大隊邀請守島老兵故地重游,重溫當年守島的難忘歲月。
幾十年后,70多名老兵再次踏上了這座小島。他們年齡最大的有60多歲,最小的也有50多歲。
年輕時,這些老兵為祖國守衛海島。雖然時光在不斷地流逝,但他們仍心系海島。
因為,這里是他們魂牽夢縈的地方。
啟程70多名老兵重回達山島
早上6點鐘,70多名老兵乘坐兩輛大巴車從港麗大酒店準時出發,6點40分,大巴車抵達連島碼頭。
王效忠,今年57歲,江蘇常州人,1979年來到達山島上守衛,一待就是6年。當天,他第一個踏上了甲板。重回達山島,他表現得非常興奮,趕忙招呼記者講述他對海島的印象。
“達山島上一共有137塊菜地,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的!”王效忠自豪地說,“當時,我們登島都要帶著泥土上去,戰士每人背一麻袋,干部每人背兩麻袋。沒辦法呀,島上啥也沒有,必須自力更生。”
邊走邊聊,王效忠說,他這一次來到島上,準備帶走四個“一”:一塊石頭、一瓶海水,象征達山島的“一山一水”;一束草根、一棵小松樹,象征達山島的“一草一木”。“我要將它們帶回家留作紀念,看到它們,就會想起那段記錄著青春與激情的日子。”
相聚每個人都有難忘的故事
7點鐘,我們乘坐的連云港邊防支隊船艇大隊的巡邏艇緩緩駛出碼頭,開往達山島。
船艇上,來自不同地方的老兵坐在一起,暢聊著各自的守島經歷。今年56歲的尹江濤是江蘇揚州人,他1980年開始守衛達山島,回憶起第一次登島的情景,尹江濤打趣地稱自己是“哭著登島,笑著出島”。
“為啥呢?我船暈得很嚴重,是戰友扶著我登上島的。后來漸漸地適應了,也就變得好些了。出島的時候,心情就比較好,所以是笑著離開。”尹江濤喝了口礦泉水,繼續說。
提起守島經歷,老家安徽滁州、今年55歲的龐曉峰印象最深的是自己“拉了肚子”。
“當時除了水,所有的裝備、物資都要從陸地運到島上。天熱的時候,米、面還好,豬肉就不行了,我們就把豬肉放進坑道中,這樣會稍微冷一些。即便如此,剛上島那會,我還是拉了好幾次肚子。”龐曉峰笑著說。
感觸 這是一場特殊的海島行
甲板上,老兵余國忠雙手扶著護欄,望著碧波蕩漾的海面,好像在思考著什么。他的旁邊,幾位老兵拿著相機、攝像機不停地拍攝。眼前的這一切,他們太熟悉了。
船艙中,今年61歲的劉書勛緊靠記者坐著,他是山東濰坊人,從1974年到1984年,他守島十年。十年,彈指一揮間,于他而言,這十年,在他的腦海里烙下了太多的印記。
他曾做過達山島連部的副指導員,十年間,上下達山島的次數他已記不清了。但他說,這一次,卻是一場“特殊的海島行”。“70多名老兵聚在一起呀,以后恐怕很難有這樣的機會了。”
當被記者問及“馬上就要登上達山島了,您有何感觸?”時,劉書勛停頓片刻,望向艙外,“太有感情了……”他喃喃自語。隨后,熱淚盈眶。
“十年啊,島上的一磚一瓦,一草一木,直到現在我都記得非常清楚。”劉書勛掏出手絹拭了拭眼角。登島的欲望,猶如一股熱浪在他的心中翻滾。
登島眼前的一切幾乎沒變
行駛了近三個小時,10點鐘,巡邏艇停靠在了達山島的北碼頭。守島的六名邊防戰士一字排開,向登島的老兵們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。
“哎呀,這里除了多了一處太陽能發電板和兩座塔,啥也沒變!”剛踏上島,操著南方口音的王效忠便驚嘆地說。他所說的兩座塔,一座是水塔,一座是電信基站。幾十年過去了,島上的條件明顯好了許多。
“這里,曾是我們的游泳訓練基地。”路過一個水灣,王效忠介紹。
沿著蜿蜒的石路攀爬,老兵王萬波的腳步變得沉重起來,“這條石路,是當年我們用扛過來的大石頭鋪設而成的。由于重量太大,有的戰友甚至累彎了腰,留下了后遺癥。”
一路走來,一個個正方形的小水池引起了記者的注意。見記者好奇,同行的劉書勛笑著說:“別看它們小,用處可大哩!守島的那些日子,淡水有限,我們就用這些水池儲蓄雨水,用雨水洗菜、洗衣服、打掃衛生。實在沒水喝了,就喝水池中的雨水。”
印記 營房記錄濃濃的戰友情
抵達達山島核心部位,一座“中國領海基點方位點達山島”的石碑吸引了老兵們的注意。在這里,他們和守島的邊防戰士一起合影留念,鮮紅的國徽和領海基點方位讓他們充滿了自豪感。
約好下午1點30分在石碑前集合,接下來,便是大家的自由活動時間。老兵們三五個人結成一小隊,找尋屬于自己的那一處守島痕跡。
老兵劉圣龍,同行的戰友都親切地喊他“劉連長”,守島期間,他相繼擔任過排長、連長、營長,他帶領過的達山島連隊還曾榮獲“硬骨頭六連式”連隊的稱號。
劉圣龍為人熱情,十分健談,他的故事有很多。
向東碼頭走著,一塊大石頭矗立在海水中。“剛上島那會,我還是個新兵蛋子,晚上,我和四名新兵就坐在這塊石頭上,總結一天的工作,研究如何向老兵學習,把第二天的工作做好。”
說著說著,劉圣龍仿佛回到了那一個個仲夏之夜,天上,繁星點點,耳畔,海風習習,“那時,我們談人生、談理想、談信仰,感覺非常充實。”
走到一間營房前,劉圣龍睹物生情:“冬天,我睡在靠門口的床鋪,寒風嗖嗖地從門縫擠進來。半夜,戰友出去站崗,起身時總會將棉被輕輕地蓋在我身上。蓋著兩床棉被,我一點不覺得冷。”劉圣龍的話音中微微有些哽咽。
歸途 離島那一刻最令人傷感
不知不覺,集合的時間到了。劉圣龍用相機拍下了島頂上的一棵松樹。
他稱這棵松樹為“扎根松”,登島時,他親手栽種。如今,“扎根松”枝繁葉茂,映綠了海礁,像一名威武的戰士立在島頂,注視著浩瀚無垠的大海,日夜警惕地守衛著國門。
幾十年前,老兵們還年輕,意氣風發的他們戰備、施工、訓練、站崗、建島、守島。幾十年后,他們又回到了魂牽夢縈的海島,五味雜陳。
“老劉,此行你有何感想啊?”戰友問正在收拾行李的劉書勛。
“不敢想,一想就會掉眼淚。”劉書勛深情地說。
汽笛聲聲,船艇即將駛離達山島。許多老兵用水瓶裝上了一些海水,還撿拾了一些石頭。王效忠也實現了登島前的愿望,帶回了達山島的“一山一水,一草一木”。
守島的六名邊防戰士依然一字排開,用標準的軍禮送別離島的老兵。
“兄弟們,保重!再見!”立在船頭的老兵,向邊防戰士揮手道別。
許多人的眼圈又紅了:“離島的這一刻,最令人傷感。”
守衛達山島的戰士換了一茬又一茬,但濃濃的戰友情、海島情卻鐫刻在島上的每一塊礁石上,融入黃海的每一朵浪花中……